不出意外，川瑶果然成了同学们的焦点。这位曾经的偶像一点架子也没有，很快和学生们打成一片。
他们将川瑶围了起来，形成了一个圈，而洛星羽被隔绝在外。就像那头最孤独的鲸鱼，即使生活在同一片海洋，也没有鱼理解和在意它的鲸歌。
那个世界很吵闹，可是他们的喜怒和你无关。
老实说，洛星羽从小打心底里就讨厌和周围人交往，特别是越长大就越发现周围的人大多是一群无聊至极的人之后。过去看一些书，时不时会出现类似“跟他们说话让我恶心到想吐”的描写，当时洛星羽还不明白，现在是感同身受。
洛星羽有些坐不住了。实际上他很少会在下课时间四处走动，通常都是在自己座位上看书或是睡觉。但是现在是在别人的教室上课，而座位的主人正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，这个教室里属于他的面积只有一张凳子。
今天是少有的晴天。
阳光撒在身上，仿佛能驱散一切的阴霾，让人将那些伤心的、难过的事情也忘了片刻。
虽然还是上午第一节课下课，但是还是有几个精力好得不行的男生在追逐打闹，真有些浪费了这难得的好天气。
若想舒舒服服晒一会儿太阳，这时的四楼肯定是最佳场所。五楼教室毁坏，为了方便工人们修复教室和不影响同学们上课，四楼的学生们也得往下和别的班一起上课，这时的四楼按理来说是没什么人的。
但是……已经有人了么？
大概是楼上墙壁倒塌的缘故，阶梯上布满了尘土。没有人来打扫过，工人们也还没开始来修复，但是阶梯上却能清晰地看得见一串脚印一步步通向五楼。
究竟是谁呢？他忍不住想。
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，大家或多或少对五楼那间教室都有些避讳，学校也多次申令不要靠近五楼。虽然是为了方便工人施工和避免学生再次出现危险事故，但是学生们还是会忍不住往灵异方面展开遐想。
如果还想去五楼，那现在一定是最佳时机。
于是洛星羽一步一步踏上向上的阶梯，就和之前的日子一样，曾无数次走过这样的阶梯，和某人一起。
五楼已经是一马平川了，所有的墙壁全部被推倒，只剩下最边上唯一的一面墙壁上还残留着半块黑板。
那在废墟上站立着的是一个女生。
虽然背对着他，但洛星羽仍然看得出那个女孩似乎是在哭泣。她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，不停用手擦拭脸上的泪水。
终于，不时的啜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。
忽然起了一阵风，女孩的长发被微微扬起，也扬起了地上的尘土。
“咳咳！”
洛星羽被尘土呛得咳嗽，女孩察觉到了他。
女孩擦了擦眼泪，直径走下楼去，看也没看洛星羽一眼。
“熊巧儿？”洛星羽试探着问。
女孩愣了一下，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，但也仅仅是一眼。
“抱歉。”她轻声说。女孩转身离开，一点也没有犹豫。
洛星羽有些想叫住她，但手终是挥在了半空，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。不知道从何时起，他们居然如此生疏，甚至连说话的理由也没有。
上课铃忽然响了，洛星羽并没有很着急走回教室，尽管只是片刻，也要尽量享受这难得的好天气。
只是，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。
－
这是一间不大的出租房，生活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。
和往常一样，房子里的灯总是在清晨亮起，邻居们便都知道，是女人回来了。
“姐姐？”孩子稚嫩的声音里只有虚弱，“是姐姐回来了么？”
虽然孩子的眼睛看不见，但是能感受到房子里的明暗。
女人轻轻关上了门，温柔地对孩子说：“醒了，我给你煮药。”
“嗯！”孩子很听话。
虽然药很苦，但是姐姐说，只要治好了病，就能去游乐园了。
接着是女人在厨房里捣鼓的声音，不一会儿就能闻见中药的味道。
孩子很喜欢这种感觉，这样就能知道房间里不只有她一个人了。
女人不在的时候，孩子总是觉得害怕，害怕姐姐也会丢下她，然后再也不回来。
再也……不回来。
－
“啪！”
那是瓷器打碎在地上的声音，黑色浑浊的中药倒在了地上，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药材。
“哎呀哎呀，多浪费呀。”房间里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男人，他穿着黑色的西装，英伦风的圆边礼帽的帽檐压的极低，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。
“毕竟，那药里好歹也是条人命。”
孩子很安静，躺在床上熟睡，男人时不时用手指去挑逗孩子的脸颊。
“别动她。”女人的声音冰冷而尖锐。
“别生气。”男人轻蔑地笑了笑，“小心，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哟。”
“道士？”女人已经全身戒备，像一只拉满的弓。
“这孩子，活不到十一岁吧。”男人没有在意女人的杀意，而是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。
是的，这是事实，女人不得不承认。
“她三魂七魄缺了一魂三魄，他本应该在九岁就应该死了。”男人忽然放慢了语速，“可是你，用人的心脏做药引，为他强行续命。”
“不过，即使这样，她也撑不过一年。”男人说。
她知道，这些她都知道，男人只不过是说出既定的事实罢了。
“你究竟是谁？”女人动摇了，她终于放下了戒备。
“我不过是一抔泥土罢了，无需在意。”男人站了起来，这时狭小的出租房显得有些拥挤。
“重要的是，”男人一字一顿，“你想救她么？”
“你有这个能力？”女人不屑地笑了笑，看起来有些疲倦。
“听说过圣杯么？”
“圣杯？”女人当然知道圣杯，过去的一千三百年里，她见过无数的人追求过那件伟大的圣遗物。
只是，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在这时提起那些法师们才会热衷的玩意儿。
“四件圣遗物里圣杯主司缔造，”男人说，“那是神的全能，既然如此，塑造灵魂也并非不可能吧？”
女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。
塑造灵魂，任何道士法师或是妖怪，都会觉得荒唐至极。
“你为什么不愿意试一试呢？”男人将一张照片丢在了桌子上，照片上的男孩看上去有些慵懒，像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。
“反正，”男人冷笑一声，“你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吧？”
“这是？”
“圣杯的主人，圣杯即是圣女的心脏。”男人耸耸肩，“这种活，你应该不陌生吧？”
“你的目的是什么？”女人的眼神再次警惕起来，“不对，是你们。”
“你还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，女士。”男人把帽檐压的更低了，“倘若你真的拿到了圣杯，那就另当别论。”
天还微微亮，房子里的灯依然亮着，雪白的墙壁上投着九条尾巴的影子，巨大且可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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